内需新方向(2):政策经验之 货币宽松的尺度
核心观点
一面是连续30 年不断的宽松;一面是再也回不去的经济低增长。
面临此种格局,很容易得到“货币无用”结论。这也是世人对日本过去30 年货币宽松的主流评判。
评判背后有一个鲜少被思考的问题,货币是否只为GDP 服务?
当经济处于正常小周期波动时,货币政策确有平抑GDP 周期波动的任务。然当潜在增长动能发生切换,货币无法撼动大趋势。
此时货币政策应维持合理的实际利率,避免实际利率过高或过低,影响潜在增长发挥。
潜在增长动能切换过程中往往伴有资产负债表重大调整,金融体系风险敞口随之暴露。此时央行需要代行市场缺位,定向注入流动性(如购买特定资产),平抑风险。
这或许才是我们在日本30 年“不限量”的货币宽松路径中,真正需要把握的货币规律。
摘要
自1991 年调降政策利率以来,日本在宽松货币的道路上行约30 年。
在这三十年时间内,日本央行宽松力度不断加大,甚至逐步启动政策零利率、负利率、QE、QQE 等一系列极具开创性的非常规货币操作。
央行购买资产也从长久期国债,拓广至股票ETF 等经典风险资产。甚至2012 年日央行还进一步发展到紧密控制金融市场利率曲线。
货币宽松时间之久、力度之大、方式之多、控制之强,很难再找到日本之外的第二个经济体可与之并论。
也正因为“不限量”的货币宽松,与之伴随的却是日本持续低迷的经济增长,世人对日本货币宽松的必要性及其效果持怀疑态度。有不少观点将日本货币宽松视为“流动性陷阱”典例。
评判一项政策的效果难度极大,这涉及到一国经济体的底层增长驱动力、外部条件、政策框架、金融条件等诸多因素。我们暂且不评论日本持续宽松的效果究竟如何。
我们需要探寻的是,日本央行在这漫长的30 年持续推进看似“不限量”的货币宽松,究竟是为了什么?
又或者说,是怎样的理由支撑了日本维持30 年连续宽松,且宽松力度一再超越世人预期?我们在这些问题的追问过程中尝试寻找货币政策的底层规律。
一、日本央行首先降低政策利率直至零,随后开启QE。一经启动,QE持续推进,且力度日渐加深。
1991-1995 年日央行连续大幅降低政策利率。
1991 年至1995 年9 月,日央行先后9 次下调贴现率,贴现率从6%下降至0.5%的偏低水平。
1996 年开始,日本央行将货币政策中间目标由贴现率调整为隔夜拆借利率。日央行通过回购操作向市场提供充裕流动性。
1999 年亚洲金融危机后日本启动QE0,即超低政策利率和超级充裕的金融市场流动性。
QE0 时期政策利率(无担保隔夜拆借利率)长期趋于零,且日央行始终承诺并维持超额流动性( “经常账户”余额维持在4 万亿日元以上)。
2001 年互联网泡沫破裂时日本启动QE1,即在QE0 基础上增加央行购买国债。
日央行在维持几乎为0 的政策利率之外,还将政策利率波动率压低。承诺并维持超额流动性同时,央行开始购买长期国债,人为压低长期无风险利率。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日本推进QE2,即在QE1 基础上购买更广泛、久期更长的资产,并开启对利率端的精准调控。
除了继续维持极低政策利率之外,QE2 时期日本还下调利率走廊。日央行“经常账户”余额的承诺资金规模更大,金融市场流动性更为充裕。
除了购买长期国债之外,QE2 时期日央行还购买商业票据、公司债券、股票、指数ET F 等风险性资产。针对特定领域信贷,日央行启动特定信贷投放计划。可以说QE 2 是一次全面的货币大宽松。
2012 年安倍三支箭启动日本实施QQE 和YCC,即在QE2 基础上实施更大力度的资产购买、更强承诺充裕流动性以及更精准的利率曲线控制。
之前日本政策利率最低只能是0,QQE 时期日本开设三级利率体系,对第一级既有的超额准备金余额按照0.1%的利率付息,第二级法定准备金适用零利率,第三级除上述两项之外的超额准备金余额适用-0.1%的利率,负利率时代开启。
购买资产方面,日央行给定更大承诺购买持续定量的无风险和风险资产,压低金融资产波动率。定向信贷投放方面,日央行也给定更多额度和更稳健承诺。与QE2 最大的不同,QQE 开启了利率曲线控制,即为Y C C。
二、日本看似“不限力度”的货币宽松进程中,三条主线始终贯穿其中。
日本不断宽松加码的货币宽松中有三条清晰脉络。其一,不断降低并维持政策利率在0 附近。其二,央行不断直接下场购买金融资产(包括风险资产和无风险资产)。其三,YCC 政策来管理利率曲线和波动率。
其一,零利率政策的两个运行特征。
①把政策利率不断下调,此后长期维持在0%左右(即便政策利率在1996 年换锚)。
②维持超额流动性处于充分宽裕状态(日央行锚定“经常账户余额”投放巨量流动性)。
其二,QE1 走向QQE的渐次递进量化宽松,有四点特征。
①日央行购买资产规模越来越大,种类越来越多,期限越来越长。
②操作指引和目标更为明确从而预期引导信号愈发强烈。
③QE 轮番加码过程中日央行投放的基础货币规模持续扩大。
④日央行利率调控越发精细,从最初控制短端利率到最后控制长端利率,再到压制信用溢价,最终构建了YCC 曲线控制。
其三,YCC 是在QQE基础上进一步强调利率曲线和波动率的精准控制。
①QQE 是在QE 基础上央行购买更长期、更广泛的资产,同时购买规模和力度也更大。QQE 过程中日本央行甚至开创性购买风险资产入表。
②负利率时期,日本已经不满足政策利率维持在0 附近,日央行还进一步将政策利率(无担保隔夜拆借利率)持续压制于0 以下。
③YCC 不仅仅满足政策利率超常低位,日央行还控制核心利率(10 年期国债利率)稳定在波动区间范围,彻底压平各项利率的绝对水平以及波动率。
至此,日本不仅开创性为世人展示了何为“非常规货币政策”,更为后人提供了一条全新的货币应对思路——面对极端情形,货币调控可以如何操作,以达到实体和金融层面的两重目的,压低实际利率,平滑资产波动风险。
三、日本看似“不限量”宽松背后的三个约束尺度规律一,货币宽松并非总是直接锚定GDP 增速。
日央行几次创新货币工具,开设QE 等量化宽松操作时,都会明确提到目的是为撬动低通胀回归常态。
货币锚定经济增长目标的前提是增长处于正常周期波动。换言之,在潜在增长动能发生变化的背景下,能否带来增长反弹不应该是这一时期货币宽松效果的考量标准。
规律二,增长动能变化背景之下货币应该锚定实际利率。
货币政策需要确保实际利率不至于过高,从而压制了本就趋势收窄的潜在增长空间。
理解了这一点,我们便能理解为何日本在过去30 年过程中,货币宽松有如“脱缰野马”。毕竟,很少有经济体如日本那样,持续经历一个非常低读数的通胀。
规律三,金融市场极端波动下央行购买资产极有必要。
平抑金融市场波动,抑制风险扩散是任何一家央行肩负的任务。极端情形,流动性再充裕,也无法通过正常渠道流向风险资产。此时央行需要代行市场缺位,购入有毒资产,人为压低风险溢价。
这也是日本央行为何在日本连续受到亚洲金融危机、全球互联网冲击之后,国内地产链资产负债表压力浮出水面之际,果断开创量化宽松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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