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与中国钢铁行业低碳转型的互动分析模型构建

　　2023 年 10 月 1 日，欧盟正式试行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成为其推动国际气候贸易政策的变革性措施。中欧互为全球气候行动的关键伙伴和重要贸易伙伴，CBAM 的实施及其潜在的政策影响将对中欧未来的贸易格局和在气候变化领域的合作产生长期深远的影响。准确把握 CBAM 对中国出口欧盟产品影响的长期趋势有助于中欧在 CBAM 实施规则上进行务实磋商和促进中国出口产品制造企业制定长期减碳策略。

　　CBAM 在 实 施 细 规 和 配 套 政 策 方 面 仍 然 存 在 诸多 不 确 定 性， 导 致 评 估 CBAM 的 长 期 影 响 趋 势 具 有很大挑战性。主要的不确定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CBAM 政策规则制定本身是一个欧盟不断摸索和深入完善规则的创新过程。目前不少规则处于原则性和定性描述阶段，在操作和执行层面有待进一步细化。二是影响 CBAM 的外部市场因素的长期变化趋势具有极大不确定性。例如，CBAM 机制所依托的 EU-ETS 市场本身也在发生深刻变化。按照欧盟计划，EU-ETS 所发放的能源密集行业的免费碳配额将逐步减少，直至完全退出。同时，EU-ETS 的碳配额交易价格的长期走势的不确定性，影响对 CBAM 的长期趋势分析。

　　另 外， 中 国 或 将 CBAM 涵 盖 的 全 部 行 业 纳 入 中国碳排放市场，但在相关规则制定与实施、以及中国碳市场交易价格的长期趋势等也都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这些也都必然影响对中国相关行业出口欧盟产品的 CBAM 费用的长期趋势分析。另外，中国钢铁行业自身的减排驱动力和长期减排趋势也是极为重要的影响因素，而这并未纳入欧盟 CBAM 规则制定者的考量范围。

　　2025 年 2 月 26 日，欧盟委员会提出简化 CBAM规 则 的 Omnibus， 拟 对 90% 的 欧 盟 进 口 商 豁 免CBAM，原因是这些进口商的进口产品隐含碳排放量只占进口产品的总隐含碳排放量的 1%。但即便该简化规则最终实施，并不影响本研究所涉及的诸多不确定性影响因素、研究目的、研究意义意义和研究结论。

　　目前，关于 CBAM 对中国出口欧盟产品的影响研究大多数局限于较短时间尺度和有限的确定因素、对不确定规则和外部不确定关键因素进行长期趋势分析的并不多。本研究综合考虑 CBAM 的关键不确定外部影响因素和 CBAM 规则的不确定性，并将研究尺度扩展至欧盟实现碳中和的 2050 年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重要意义：

　　1. 有助于评估欧盟在持续深化和完善 CBAM 规则和实施过程中的各种调整和细化对中国出口行业的长期影响。这具有非常务实的意义并且也是目前研究领域所极为缺乏的。

　　2. 有助于中欧双方就 CBAM 实施进行坦诚磋商和高效对话。例如，如何落实 CBAM 允许进口产品抵扣在制造国已经支付的减碳成本？这完全有赖于中欧双方决策者的深入沟通与决策智慧。

　　3. 有助于中国出口企业在制定长期减排策略时考虑CBAM 潜在的长期影响，从而做出更为明智的抉择。

　　2022 年，在能源基金会的支持下，绿色创新发展研究院（iGDP）开展了为期一年的“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对中国钢铁行业低碳转型影响的量化分析”课题。以钢铁行业为例，分析影响 CBAM 的多重不确定因素在多维度场景下对中国出口商品的中长期影响趋势。在课题完成后，又根据 CBAM 政策的不断变化进行了深化研究。

　　研究组持续跟踪和研读 CBAM 相关法律文本及实施条例，并广泛调研中国钢铁企业和研究机构，自主开 发 了 一 个 量 化 分 析 模 型 CBAM-CST(CBAM-ChinaSteel Transition Model)， 深 度 分 析 CBAM 的 内 在 机制和中国钢铁行业低碳转型的驱动因素，并量化两者之间的中长期互动趋势及相互影响。

　　初步研究发现，EU-ETS 价格和中国钢铁产品的碳排放强度是影响中国出口欧盟的钢铁产品 CBAM 总调节费中长期趋势的最关键因素。对不同生产工艺而言，影响其 CBAM 调节费的关键影响因素的权重各有不 同。 例 如， 对 于 高 炉 转 炉（BF-BOF） 钢 铁 产 品，影响单吨产品 CBAM 调节费的主要中长期因素是 EUETS 价格和中国钢铁产品的碳排放强度。而对于废钢电炉（Scrap-EAF）钢铁产品，最主要的中长期影响因 素 是 EU-ETS 价 格 以 及 欧 盟 是 否 将 间 接 排 放 纳 入CBAM，其次才是产品的直接排放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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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创新发展研究院 刘雪野,洪佳玲,陆彬